在我国60 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不断增长的同时,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人均预期寿命也逐步提高。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19 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我国居民人均预期寿命为77.30 岁,较2010 年的74.83 岁已提高2.47 岁。从国情来看,“60 岁”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年”门槛,现实中很多老年人在60 岁到70 岁的十年间依然精力充沛、身体健硕,特别是科教文卫领域具备相关技术的专业人员如医生、工程师以及农业科技人员等,可能仍处在人生能力和资源的高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8 年末,我国离退休人员达11797.683 万人,相比2009年的5806.8564 万人,九年间离退休人员数量增长约一倍,退休人口正在加速增加,退休人员作为重要的人才资源有巨大的开发空间。将退休人员作为人才资源重新挖掘利用,对于应对人口老龄化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近年来,各地纷纷出台相关政策吸引人才,引发“抢人大战”。其中,收缩型城市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引进优质人才的竞争力较弱。同时,人口流失是收缩型城市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在人口流出加剧、人才引进不足的情况下,收缩型城市极易陷入人才供给的不良循环,这已成为收缩型城市发展的主要痛点。在地方政府人才引进力度和区域吸引力双双不足的情况下,收缩型城市不能再一味地跟跑发达地区的人才引进方式,急需探索出一条全新路径。综合分析各年龄阶段的专业技术人员情况来看,收缩型城市吸引重视发展前景的优质高校毕业生面临很多困难,而各行业中年技术人员大多已有完整的家庭和稳定的发展平台,若无优厚的引进条件和政策,成功引进此类人才的可能性同样较低。而如果将收缩型城市的人才供给和社会养老相结合,大力开发退休人员这一重要的人才资源,不仅可以开创人才供给的新局面,而且能给部分老年群体提供老有所为的空间,从而将退休人员安置的难点和收缩型城市人才短缺的痛点对接起来,通过推动养老式就业、打造退休人员的“黄金十年”,形成解决社会养老压力和收缩型城市人才供给困难的双向解决方案。

谋划好这一解决方案,需要收缩型城市开拓思路,利用好当地资源,打造舒适环境,配套基础设施,制定引进政策,提供合适岗位和生活保障来吸引退休人员。事实上,在黑龙江省青冈县已经有类似的成功案例。2014 年,在青冈县主要领导的推动下,青冈县政府与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签署了帮扶青冈县祯祥镇卫生院的合作协议,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每三个月派出两名医生常驻卫生院。为了保证派驻医生的生活质量,卫生院专门修建了设施完善、环境优美的专家公寓,并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对派驻的医生格外尊重与关照。之后,一名曾被派驻到祯祥镇卫生院的医生主动提出在退休后继续到卫生院工作,该医生退休后至今已经连续在祯祥镇卫生院工作超过一年时间。退休医生的长期驻扎极大地改善了当地的医疗条件,并辐射周边地区,惠及了广大农民患者。值得一提的是,该退休医生表示,自己的岗位在城市中有很多人可以替代,但在祯祥镇卫生院却是稀缺的、唯一的。

笔者调研发现,推动养老式就业有一定的现实可行性,体现在退休人员、收缩型城市和社会三方面。对退休人员而言,养老式就业主要有三个益处:首先,为退休人员提供了节奏适宜的养老环境。收缩型城市生活节奏较慢,适宜退休人员居住、生活。其次,增强了退休人员对退休生活的向往。退休意味着原来的生活习惯、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等都发生变化。同时,很多退休人员在刚退休的一段时间内不适应工作节奏、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变化,普遍需要一个精神过渡期。在收缩型城市从事工作量适宜、时间灵活的本职工作,可保证退休人员老有所为,使他们对退休生活产生新的期盼。再次,增强了退休人员的获得感。与其他人才引进条件一样,养老式就业引进的退休人员有一定的物质报酬。同时,因人才供给不足,在收缩型城市的新岗位上,退休人员会受到格外的尊重,这有助于他们在生活中保持良好的心情和精神状态,而且其在新岗位的工作可以补充当地的技术力量,有助于退休人员收获个人价值。对收缩型城市而言,养老式就业主要有五个益处:可以改善人才供给不足的困境;引进专业领域的实践经验;提高相关行业的发展水平;促进社会资源向基层下沉;增添收缩型城市的社会活力。对社会而言,养老式就业主要有四个益处: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社会和子女的养老压力;形成养老新方式;使得人力资源价值得到充分挖掘;在社会上弘扬了敬业奉献的价值观。

推动养老式就业的发展,需要政府和社会共同努力,在政策引领、思想解放、制度创新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实现协调推进。就此,笔者提出以下建议:

(一)加强顶层设计,提供政策引导。高层级的政府政策支撑是支持收缩型城市引进退休人才的首要保障。而在加强顶层设计的同时,还需要各级政府共同努力,创新机制、上下联动、协调推进,促进养老式就业落到实处。

(二)解放思想,尊重人才。笔者在前期的调研中发现,在各地的县级医院中,不乏省级三甲医院的各种帮扶项目,帮扶形式多为选派优秀医务人员长期驻扎县级医院出诊行医,但因问诊治疗过程周期长、患者群体固定等原因,在目前的绩效管理与收入分配格局下,下沉人才的到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县级医院原有医务人员的收益。所以推动养老式就业的发展,需要解放思想,破解阻力,稳定推动退休人才上岗。

(三)探究适宜的人才工作制度。科学、适宜、高效的人才管理制度是人才发挥作用的重要保障,因地制宜地制定灵活的人员工作安排可以使人才引进工作高效进行,使退休人员所发挥的作用最大化。

(四)落实承接人才的基础设施。建设承接退休人才的各项基础设施是退休人才引进的基础。从实际情况来看,依托收缩型城市现有的自然资源,建设体系完备、功能齐全、优美宜居的养老公寓及环境,是增强收缩型城市对退休人员的吸引力的重要举措。

(五)构建退休人才的网络平台。构建退休人才的网络平台将有效搭建覆盖供给端和需求端两端的信息平台,使退休人才的利用便捷化、信息化、智能化,从而推动就业式养老持续、健康发展,实现收缩型城市、社会与退休人员多方的共赢。